feite 发表于 2006-9-29 15:08:00

[转帖]射手

<span class="bold">射手</span><br/><br/><div style="FONT-SIZE: 14px;">当我无法把从书架上取下的书放回原处,那个数分钟之前还充塞着一本书的空间,已经迅速的收缩而消失,象一道愈合的伤口,象一个黑洞。我抬起头,广阔且高耸直插天花板的书架逐渐延伸,模糊,让我一阵眩晕,随即,排列满各种大部头的书架崩塌下来,零落的书本飞旋着下坠。它们中的一部分击中了我,我把这些击中我的书本抛走,同样以美丽的轨迹,飞旋着离开,这个过程仿佛一只二维动物,饮食和排泄共用同一条通道,只有这样,二维动物才不会被自己的基因辟成两半。于是,我开始怀疑那个残疾的物理学天才太悲观,他竟然漠视了众多的二维动物;当然,他又是无比乐观,因为他相信宇宙的秘密被接近了。 <br/><br/>我是一个射手,一个真正的射手,从来不屑传递和盘带。我用身体的任何坚硬和柔软的部位接触足球,迫使它改变运动状态,并留下一条投影,限制在球门框和球门线形成的矩形内。前生往事中,我同样乐于制造一些投影,这些投影以刀锋或者箭头的移动形成,最终停留在野兽的体内。当僵死的野兽哀号,会有女人为之起舞,欢跃。我曾经面无表情地扯掉一头没有断气黑熊的心脏,喷涌而出的黑熊血从天空落下,染红了我的头发和脸颊;为此,我赢得了一个女人,她有结实的乳房和浑圆的臀。我是一个射手,当然,我是说在我年轻的时候,我是一个射手,在千年之前,我曾经与猛兽搏斗。 <br/><br/>人物在电视屏幕上以各种路线移动着,却始终越不出那道平面,他们似乎也是些二维动物。此时的人物是球员,播放足球赛的是一台老式的显象管电视,为了获得足够的磁场强度,屏幕的另一头突兀的鼓着;我的后脑也有向后伸出,可是仍然不能让眼睛聚集在球场上。我已经老了,我开始间歇性地厌恶足球,开始厌恶为足球跳动的乳房和脸蛋,乳房和脸蛋上涂着油彩。我开始变得臃肿,不能再随心所欲的射门,只有酒精能让我获得从前的快感。对我而言,一切的快感只有两个来源,足球和女人,所以酒精不是真正的快乐之源。女人的快感让手代劳,足球的愉悦可以从眼睛得到,它们都提供了真正的快感,然而酒精不是,酒精是种妥协。 <br/><br/>我醒来了,那是我第一次进入梦境之后的苏醒,醒来在一个天长地久的童年午后,四周的空气无比静谧,一阵不知名的清冽鸟鸣就惊醒了我。我开始恐慌,在这样的时刻,是谁安排了这样一阵鸟鸣,我想足住耳朵再睡一会儿,可是那鸟一振翅就钻到了我心里,撕心裂肺的啄食我的内脏。那是我的爱人啊,她在遥远地方遭受苦难,我心驰神往,可是年纪太小,我无力飞翔,徒呼奈何。 <br/><br/>只有专注于捕捉射门机会时,我才可以彻底忘却那些美丽的女人。我灵活地奔跑着,象一头羚羊,不再感觉到双条腿的存在。在如晦的天幕下,在风雨飘摇之中,在泥泞淤水的禁区里,我等待着跌倒在泥浆里的虔诚。 <br/><br/>所有的问题都可以归结成两个,哲学或者数学。如果足球是一个哲学问题,那么,我们永远无法理解,如果足球由数学解决,我们注定会失去快乐。让我静一静,就一会儿,我要离开足球场,我必须去把那只鸟儿的骨骸掘出,那只羽翼丰满的麻雀,埋葬了十五年之后,剩下的是轮廓分明的骸骨或是无须振翅的精灵。麻雀注定是个笑话,真实的生活早在它之前腐烂变质了。 <br/><br/>我在等他,虽然我们并没有邀约,甚至根本不认识,可是,我确信我是在等他。十三年前他就是我的伙伴,他总是给我那种力量过大,缺少旋转,不够平稳的传中,不过,我从不抱怨,我总能把球射进,因为我是射手。那时,他蓄着大胡子,如同一个摇滚歌手,如今,他的容貌变得光鲜,然而,眼神却苍老不堪。我走出书店,顶着烈日来到球场。我见到了他,他也看到了我,为了表达我意识到的那莫可名状的邀约,他把球踢向我,我的门牙不幸被击落,我没有哭泣,我微笑着流血。 <br/><br/>走出书店,我暴露在烈日之下,体内的水分和脂肪开始蒸腾出窍,聚集成一团迷雾,笼罩住我的影子。我张开了鼻孔,努力把迷雾吸回肺泡,一个个肺泡被过度充满直至破裂,我的身体象被戳破的气球般凋谢萎缩。死亡,在这一刻无法避免;死亡,从不曾背叛;死亡,始终不会被认可。我走出书店,残破的躯体被两条腿支撑着……</div>

何足道 发表于 2006-12-14 12:31:00

好文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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